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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钓鱼

第十章 钓鱼

接下来的一路上,我和她谁也没有再开口。

我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喜欢安静的人,或许表面上会装的平易近人,和谁都能有说有笑,但其实,我骨子里并不喜欢这样。我甚至厌恶和别人聊天,因为了解的越多,就越是能够看到对方的缺点。

人生若只如初见,或许初见,才是最美好的。毕竟第一眼看过去,大家都是那么的光鲜亮丽,友好和善。等到多多交往之后,就会发现那些美好只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一层面具,并且会随着彼此的深入了解而逐渐剥离。

然后,露出真正的,狰狞扭曲的丑陋面容。

距离产生美,就像是美如天仙的俊男靓女,第一眼看上去让人心旷神怡,可等到你真正近距离的观察时,就会发现其实他们也会拉屎放屁,也会愤怒憎恨。

而当我们发现那些被我们崇拜憧憬的人也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凡人,除了一张美丽的皮囊之外跟我们毫无区别的时候,心里会不会有种仿佛自己被欺骗了一般的莫名感触?

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这样,但是我会有这种感觉。

很奇怪,也很无聊的莫名愤怒。

所以,我不喜欢和别人过分亲密,冷冰冰的在心里筑起一道冷冰冰的围墙,然后用冷冰冰的视线冷冰冰的看着那些围墙外面的人来来往往。

我不懂,不会,也不想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。

对我来说,能照顾好自己,就已经足够了。

于是,我不再多说什么,而她,也同样没有再多说一句话。

我们只是沉默着走向车站,沉默着走上电车,沉默着走下电车,沉默的走出车站。

或许,这并不符合我一向的作风。在身边有其他人存在的时候,我总是会想方设法的寻找到一些话题,让气氛不会变的尴尬。但现在,说真的,我不太想继续这种无聊而又虚伪的交流。

“那么,明天见。”

微凉的晚风没有了之前的酷热难挨,裹挟着片片落叶迎面而来的凉风无声的告诉人们:

现在,已是秋季。

秋天啊。

我暗叹了一句,然后轻轻的倒吸了口寒气。

有点冷了。

不过,我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。看着天边那抹只剩下淡淡残红的落阳,我淡淡的跟她道了个别。

没有刻意的转头看她,只是看着天边那抹越加昏暗的光芒,然后,慢慢的抬起脚,接着,又慢慢的放了下来。

因为,我看到了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的她,轻轻的张开了一如天边那抹残红般艳丽的嘴唇。

“那个,夏阳……”

只是,话没有说完她便再次抿住了嘴角。

于是我只好回过头,满脸疑惑的对她歪了歪脑袋。

“能告诉我,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?”

她说话的时候,一直都在紧盯着我的双眸。我想告诉她,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别人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,毕竟我和她还没有那么熟悉,也没有那么友好。

喉结干涩的滚动了一下,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。或许是因为她那双在昏暗中依旧亮如灯火的眸子让我有些畏惧,或许是因为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瞳孔让我感到自惭形秽,总之,我没有多说什么。

沉默了一会儿之后,我缓缓的眯起了眼睛,同时缓缓的张开了嘴巴。

“你觉得,我是什么样子的?”

“不知道,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家伙,头脑聪明,成绩又好,跟谁都很温和,可现在我突然觉得,你好像并不是这样。”

并不是,这样吗。

我哑然失笑。这丫头,说话都不知道委婉一些的?像是一个直言不讳的孩子,想到什么就说什么。

怪不得直到现在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……

我想笑,可又笑不出来。

看着她那张只能勉强算是秀气的脸庞,我突然明白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被她吸引。明明,她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,在班里那些男生的嘴里,她也只是一个喜欢一个人发呆的傻子。

可,我却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她,甚至,不惜布下一个会伤害到所有人的局。

因为,她很单纯,很清澈。

因为,我很扭曲,很卑劣。

“……,人嘛,总归会有发脾气的时候。我想你也应该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对某些人感到厌恶吧?比如,你现在,对我应该也会有些讨厌吧,要不然你之前也不会故意和我拉开距离。”

我淡淡的说着,瞳孔中倒映着她那张明显有些慌乱的脸庞。可能,我现在的表情悲伤到让温柔单纯的她有些不知所措。可能,她并没有看到,我此刻的嘴角依然有道细微的弧度若隐若现。

她是个很单纯的家伙,所以她默默的揉皱了裙角,脑袋微微低下,小心翼翼的说道:

“不,我并没有讨厌你,只是单纯觉得……觉得打架不好。”

“那我以后,就不打架了。”

我说的很干脆,没有丝毫犹豫,因为我早就已经想好了要对她撒这个谎。我说过很多很多谎话,多到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。

这是我第一次欺骗一个女孩。

因为,她是我第一个真正在意的女孩。

“真的?”

她似乎并没有预料到我会如此干脆的答应下来,所以在短暂的疑惑之后,她慢慢的把那双明亮的瞳孔眯成了一弯漂亮的月牙。

就像是天空中悬挂着的那弯新月。

“如果你不喜欢,我就不去做。”

街灯亮起,苍白的灯光下,我对着她温和的笑着。

我看到了她脸上浮现出的那抹绯色,也看到了她那欲言又止的呆傻模样。我想,我应该猜的到她现在在想些什么,所以在她缓缓张开嘴唇的瞬间,我就已经想好了回答。
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就不去做呢?”

“因为,我把你当成了朋友。或者说是知己吧,我不希望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一个和我有着相同爱好的人,因为这些事情就分道扬镳。”

我面色如常的说着,而她则是沉默的听着。那抹绯红的羞涩,也随着我的声音而逐渐消失,等到我说完之后,她才慢慢的抬起脑袋。

她在笑,只是看起来有些僵硬。

我也在笑,只是看起来有些阴沉。

“我们,应该可以算是朋友吧?总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我们是朋友吧?”

“不,不是,我们是朋友,我也觉得,我们应该是朋友。”

…………

朋友……吗。

目送着她那丰满的身影在路灯下渐行渐远,我终于是收敛了嘴角的弧度,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消失的那个路口,然后慢慢的转身离开。

我喜欢钓鱼。

从初二结束的那个暑假开始,我就喜欢上了钓鱼的感觉。所以每天,我都会在没事的时候来到这个看起来非常简陋的二层小楼里。

一把简单的鱼竿,一个用废弃大盆做出的简易鱼塘,几条巴掌大的小鱼,就可以让我兴致勃勃的玩上好长一段时间。

“阳子,你不嫌无聊吗?”

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惊走了那条马上就要咬钩的小鱼,这让我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,只是很快就再次恢复了平静。

“成哥,跟你说了多少遍了,我钓鱼的时候别说话。”

有些无奈的回过头,我看了看那个躺在木制摇椅上老神在在的紫发少年,然后重新把鱼钩丢进了自制的鱼塘里。

“钓鱼可一点都不无聊,耐心的等待之后有所收获的满足感可不是一般的让人开心。成哥,我觉得你也应该尝试一下。”

专心致志的盯着那些在死亡边缘不断试探的游鱼,我一边轻笑,一边随意的小声嘟囔着。

紫发少年哈哈一笑,完全不在意我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大声说道:

“我可没有你那么多的耐心,这钓鱼啊,都是些老头子闲的无聊才干的事,也就你这种书呆子喜欢。不过话说回来,阳子,这两年不见,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。”

“是吗,我倒是觉得自己变了好多。毕竟现在的我,可比之前有耐心多了。”

“你小时候就能坐的住,可要真说你有什么改变,你小子倒是胆子变大了不少,敢和别人打架了都。”

我没去看那个紫发少年,只是低下头,仔细的观察着手上的白色绷带。绷带下面,有一片紫青色的伤处,估计是打陈攀的时候用力过猛,不小心伤到了。

轻笑了一下之后,我回过头,看着那个吊儿郎当的紫发少年,突然开口道:

“成哥,谢谢你。”

“你是我小弟,我是你大哥,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,不是吗?”

“……,是啊,是的。”

“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动手?”

“等你准备好。”

“屁,我有什么需要准备的?别看我在别的学校混了两年,可咱们高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我还是认识不少的。最起码,对付你说的那几个家伙,足够了。”

“哈哈,不急不急。”

“得,你说不急那就不急,反正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就到我那边去找我……哎哎哎,阳子,咬钩了咬钩了……”

没等紫发少年把话说完,我就已经将鱼竿抛起,然后满脸微笑的看着那条在半空中不断挣扎的小鱼,嘴里念念有词道:

“不急,不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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